2021年9月,英国Z/Yen集团与中国(深圳)综合开发研究院联合发布第30期“全球金融中心指数”报告,香港的总排名较2021年3月上升一位至全球第三位。
近年来,香港经历了社会动荡、新冠疫情等重重挑战。2022年元旦前夕,南方周末记者专访香港特区政府官员、立法会前议员、学术专家、行业协会主席等代表人士,不少受访者表示,近年来香港金融经历了诸多风浪,但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始终稳固,展现出市场“韧性”。
香港特区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许正宇表示,作为国际金融中心,香港既要面向世界,同时也要连通内地,“‘一国两制’是我们的独特优势,如何充分发挥香港的优势,并对接国家国情非常重要。”
历经挑战依然稳步向前
2021年最后一个月,香港IPO市场爆出冷门。
备受期待的香港AI软件公司商汤科技上市前夕,突遭美国“黑名单”制裁。同年12月13日,商汤科技向港交所提交声明称,为保障潜在投资者的利益,将推迟上市。
更新招股章程后,商汤科技于12月20日重启募股,于30日在香港正式挂牌上市。开盘后,公司股价一路走高,最高涨幅甚至超过21%,收盘时涨幅超过7%。
香港大学金融系汤勇军教授认为,虽然受到美国制裁的不利影响,但依然有足够多的投资者相信这家公司的价值,认购其股票。
历经挑战,却稳步向前——在汤勇军看来,这也是近年来香港金融业发展的一个缩影。
汤勇军教授认为,虽然过去两年受到了诸多不利因素影响,但香港金融业依然保持了向前发展。哪怕是身处风暴中心的2019年,香港IPO市场规模也位居世界前列,“短期的冲击或影响是有的,但总体趋势向好”。
香港股票分析师协会主席邓声兴表示,过去两年,香港股市依然展现出较强的市场集资能力,也有很多大型企业陆续在港上市,成交量也不错。再加上推出国安法、完善选举制度等措施,这都有利于稳定金融市场,恢复投资者信心。
“近年来虽然香港经历了不少风浪,但金融运作基本上是顺利的。”邓声兴说。
除了关注国际市场,香港和内地金融市场也建立了诸多合作机制,如沪深港通、债券通、跨境理财通等。香港交易所公布数据显示,截至2021年11月10日,北向沪股通和深股通日均成交额达1222.6亿元,同比上涨35%;南向港股通日均成交额已达440.6亿港元,同比上涨87%。
看到这些数据,许正宇感到欣慰,“虽然过去我们经受了内部或者外来的挑战,但香港金融市场还是展现出了韧性。”
香港特区第六届立法会金融服务界议员、香港恒丰证券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华峰表示,随着国安法实施、完善选举制度等措施出台,香港由乱转治,市民恢复正常生活,金融市场也逐步稳定。香港的商业环境并没有发生改变。“我对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有很大信心。”
用好香港这个“聚宝盆”
漫步香港中环,一栋栋摩天大楼鳞次栉比,这里无疑是香港金融业的“心脏”,不少国内外金融机构在此设立总部或分支。
许正宇介绍,香港金融服务业发展成熟,在银行、证券、保险等方方面面都能提供优质服务。而且,香港金融市场并不局限于本地,而是在国际范围内吸纳资金,管理资金中超六成来自香港以外。香港与中国内地及全世界范围内互联互通,这一特点也受到外国投资者的青睐。
“综合性、国际性和连通性,是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特色和优势。这也是香港持续成为内地和全球资金‘聚宝盆’的原因。”许正宇说。
近年来,不少内地大型企业在香港设立国际业务总部,运作成熟后再进一步向外推广,其中既有对外投资的金融机构,也有准备去海外拓展业务的制造业企业。在内地企业走出去过程中,香港扮演了“国际化第一站”的角色。
邓声兴表示,内地企业走出去,香港也可以发挥中转站平台作用。香港金融市场发展成熟,但是缺少实体行业支撑,如果能够和内地配合,就可以做到实体产业和资本市场相互补充。
张华峰认为,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已有良好的基础。接下来,应该充分发挥好“一国两制”的独特优势,抓住“十四五”规划、粤港澳大湾区、“一带一路”等机遇,融入国家发展大局。
许正宇认为,作为国际金融中心,香港有深厚的“金融基因”。“法律制度、商业运营模式、金融人才等,都为香港金融业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。下一步,绿色金融、金融科技、以及如何更好地对接国际投资者投资内地的新趋势等,这是香港应该持续优化和创新的方向。”
“非常看好大湾区”
2007年,汤勇军从美国回到香港大学任教。有一次,汤勇军受邀到内地高校上课,讲到期权、期货等金融衍生物时,学生们表现得很苦恼,称“讲这些也没用”,因为当时内地金融市场上还没有这些产品。而同一时间,香港金融市场上一款期权衍生品——“牛熊证”卖得如火如荼。
在国际一流期刊上发表论文是衡量高校研究成果的重要指标之一。汤勇军表示,过去香港金融界学者是这些期刊的“常客”,但只能偶尔看到内地学者发表的文章。这几年情况则发生了变化,内地学者的发刊率越来越高。
“可以看到,这些年来,中国内地金融市场的变化非常快。从产品体系来看,大类金融品种基本齐全,从人才来看,很多金融从业者素质赶上香港,甚至超过香港,这都值得香港金融业学习与反思。”汤勇军说。
改革开放以来,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“中国经济奇迹”让世界瞩目。在金融领域,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地也迅速崛起,成立大批金融机构,积极发展金融市场,与国际接轨。2017年,深圳GDP总量首次超越香港;2021年前三季度,深圳经济总量达到21791.18亿元,超出香港约4160.14亿元。
虽然环境有诸多变化,但汤勇军认为,当前香港金融市场“国际化”的优势依然突出。一方面是有国际化人才,另一方面是有国际化市场,基本上全世界最“先进”的金融产品,很快就会在香港落地。
2019年2月,《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》印发,提出以香港、澳门、广州、深圳四大中心城市,作为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。其中提到,“促进各类要素在大湾区便捷流动和优化配置”“到2022年,粤港澳市场互联互通水平进一步提升”“到2035年,宜居宜业宜游的国际一流湾区全面建成”。
“我非常看好大湾区。”汤勇军认为,如果香港想实现经济的再次腾飞,必须要带动整个区域,开拓更多生意。“若想把香港真正建成匹敌甚至超过伦敦、纽约的国际性金融中心,就要用好湾区机遇,把基础做大。”
面对新挑战、新机遇,邓声兴认为,“香港重新定位是必需的”。据他观察,过去香港金融机构大多是帮助内地企业募集资金。如今,除了扮演募集资金的角色外,香港金融机构也可以帮助内地资金“走出去”。
邓声兴举例说,过去香港金融市场竞争激烈,中小规模券商在香港竞争力较低。现在,如果这些中小规模券商能够进入内地市场,帮助内地中产群体进行财富管理等,将有不错的潜力。
“过去,香港可能太注重国际市场,而忽略了我们背后还有个很庞大的内地市场。且不说全国,单是大湾区就有很多潜在的人流、货流可以和香港相互补充。所以,香港金融业也需要新思维。”邓声兴表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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